在巴比倫,有一種巧克力,聽說送給喜歡的人,讓他吃下去,他就會馬上愛上自己。
於是,你偷偷的,買回來了一盒。
在他的紅茶旁放上一顆。 在他的咖啡旁放上一顆。
在他的電腦前擺上一顆。 在他的車頭前擺上一顆。
在他的大衣里塞進一顆。 在他的錢包里塞進一顆。
期待。期待一天他會發現,然後含上一顆。
哪怕是一顆。
於是你滿心歡喜。每天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檢查,他的。
紅茶旁。
咖啡旁。
電腦前。
車頭前。
大衣里。
錢包里。
直到你發現。
紅茶旁的煉奶已經沒了。
咖啡旁的方糖已經沒了。
電腦前的雜志已經滿了。
車頭前的唱片已經滿了。
大衣里的香煙已經換了。
錢包里的照片已經換了。
可是巧克力還在。
你終於明白,他根本不愛吃巧克力。
猶如黑夜的布幕落下,明明應該是陽光燦爛的午後,顯得如此的可怕。
世界末日的話,也會是這樣的嗎?
藍波伸出手,發現殘留在指尖的最後一絲光綫最終還是被吞噬。
厚重的雲層像要把一切都悶到窒息,沉甸甸地壓在頭頂。
反正站著也好,走著也好,最後還是難逃這場暴風雨的吧?他抬起了頭,一滴雨水正好打在鼻尖上。
淅瀝瀝。淅瀝淅瀝。
雨水開始毫不留情地攻擊,路邊的野草被打得低下了頭,樹上的花朵被打得粉碎,花瓣散落了一地。
就這樣,把一切淹沒吧。上帝。求求你了。
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滲透,藍波不免打了一個寒顫。
已經走了好幾天了,當初離開的理由似乎也被疲勞和饑餓逐漸消磨掉。他摸了摸褲子的口袋,只剩下最後一顆糖果。
是啊,還是糖果。就是這樣,你才一直被當成是小孩的吧。明明已經二十好幾了。
藍波剛想把糖果送進嘴裏,“轟隆”一聲,閃電劈在了不遠的山頭上。
忽然有種莫名的親切感。
那些每日每夜都在雷電中修煉的日子,那些一心一意只想變得更强,然後去保護某人的日子。
“唧……唧……”
脚邊傳來了微弱的叫喊。藍波低頭,是一隻小小的松鼠。
這麽大的雨,你還跑出來幹嘛啊。
他低吟著,捧起了它,才發現它的腿上有道小小却深得見到皮肉口子。
痛嗎?
明知道不會有回答。可是小松鼠也沒有作勢要逃開。
藍波把糖果放到小松鼠的嘴邊。
要吃嗎?
沒等他問完,小松鼠便毫不客氣的收下了這份厚禮。
傻瓜,慢慢吃啊。不過,我不保證糖果過期了沒哦。
他眯起了眼睛,“咯咯”地笑了。
似乎恢復了一些元氣,小松鼠把糖果吃完了,靈活地爬上了藍波的肩膀上。
幹嘛了啊?
藍波轉頭,想看清楚這小傢伙的樣子。
“喂~~~~~~~~笨牛~~~~~~~~~~~~”
來人撑著一把紅色的雨傘,踩在路上濺起了水,啪啪啪地響。
大概是不習慣有人大喊,小松鼠從藍波的肩膀上迅速地逃開,轉眼間消失在不遠處的樹林裏。
“笨牛!”來人毫不留情地就往腦門前一彈,“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了!二十多歲的人還來玩離家出走!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你個頭!快點跟我回家!你都看不到第十代有多擔心啊!”
他拉起了藍波的手,把傘遮過兩人的頭上。
上帝啊。就這樣讓一切淹沒吧,除了這小小的傘下。
“神經啊你,是不是被雨淋傻了?還笑?!”來人一邊嘮叨,一邊用力地把藍波拉著往前走。
一架銀色的車子在遠處被雨水洗刷著,車身顯得如此錚亮。
“混蛋!你把車開那麽遠幹嘛啊!”來人撑著傘的手朝那方向揮了揮。
突然一陣狂風掠過,他手中的傘拿的不穩,被吹走了。逐漸變成了一個紅色的,小小的點。
“啊啊啊啊啊!可惡啊!你這混蛋!”
車子急速地朝他們這方向開來。
雨勢似乎愈趨猛烈。打在臉上,有些麻麻的。
嘴角的弧度還殘留在臉頰,只是眼中打轉的,到底是泪水,還是雨水呢。
就這樣讓所有淹沒在這場暴風雨中吧。連同我的心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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